【看啊,希尔洛夫,这便是我们人类本身的伟业。】
记忆中,某个人影正欣喜地对希尔洛夫介绍着那御座之下的巨大机械,难以被理解其中构造的齿轮与发条嵌合在一起,如同头巨兽般在不断地呼吸歌唱着。
每一次的轮转都是一曲不同的音乐,在这繁杂的声响中,希尔洛夫确实聆听到了某种别样的旋律在其中舞动。
在这宏观的巨响声下,不知道是不是少年的错觉,那座同样宏伟的圣主雕像其上被神术所施加的光芒黯淡了些许。
【啊....不知上一次如此自由地畅言又是何时了。】
眼前那个头戴三重白色冠冕的身影作为这机器的设计与出资者,表现得非常地高兴,但希尔洛夫却不知道对方在说的那些话的具体含义。
....又或者说,他不敢去理解,生怕在解构了其中含义后连做梦都要担心把其中的危险之语泄露出去。
【我现在不能够和你说太多,孩子。虽然我很想那么做,但至少要等你再明白一些事情后才能知道这些秘密,那些是一旦被提起就会遭至天罚的事物。】
【这会是一场变革的第一步,一场无比漫长的变革的第一步....不过我们今天聊到这里就足够了。】
【毕竟,消失太久也会引起祂的警惕的啊。】
“....维尔塔尼阁下?”
“阁下?”
希尔洛夫猛地一激灵,从已经被皮肤贴温的玻璃上抬头。
眼前是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的尤斯提娅,她现在又将那自制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猎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混沌的精神立刻清醒过来。在身体得到恢复之后,大脑自然而然地打算让紧绷的精神以最高效的方式同样进行休息——这若是在平时那再正常不过。
可她现在没有时间。
追赶在身后的散血,时刻有可能要了自己命与尊严的渴血症,以及现在仍在躁动不安的原初之血,每一个都不是什么能够让人安下心来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威胁。
再一想到刚刚梦见的那个人,希尔洛夫只觉得更加烦躁。
“我没什么事,”少女摇了摇头,“走吧,夜长梦多。”
在内环广场的那台差分机并没有建造完全,但据那篇报告上来讲,只需要转动几个固定位置的齿轮机关,通往其地下的真正入口便会被打开。
那里才是霾区贱血种工人生产的大批量零件的真正去处,而并非那座被作者称之为是“祭坛与使徒”的机器。
而就在上次来到此处的时候,希尔洛夫也见到过在那里一直有两位纯血种卫兵进行守护。
就她的经验来看,周遭绝对还有更多的高阶种潜藏着,那两个卫兵不过是钓鱼执法而已。
武器绝对是必要的。
二人回到了马车处,尤斯提娅并没有拿上那正面战斗过于笨拙的束棒,只是将身上的背包也放到车厢内减轻自己的负重。
而希尔洛夫也拿起了第二位斯特里克兰,随即双手猛地因那出乎意料的重量一坠,险些又将长剑给扔下去。
手感比平日要重上不少。
少女面色一沉:这不是因为魔剑的重量增加了,而是现在自己的体力下降所出现的错觉。
事实上,她手中的这把剑应该是同样款式的长剑重量的两倍,这才是为什么希尔洛夫更喜欢拿它的配重球当战锤用而不是直接上去乱砍一通。
如果放下它,所腾出来的重量足够希尔洛夫两手各持一把双手剑作战,只是考虑到魔剑本身的性能,猎手一直觉得这不过是瑕不掩瑜的缺陷而已。
谁知道现在这缺陷反倒成了累赘:武器越重,力量投入需求越大,消耗的能量就越多。
虽然她是有把握像之前那样用纯粹的力量与速度碾杀见到的一切,可那会持续多久?几分钟,还是几秒?无论如何,在那之后自己的身体估计就由不得猎手本人来掌控了。
希尔洛夫有那个觉悟:就算真的死在这没有阳光的土地上,也不能在最后一刻作为个如野兽般存活的吸血劣种而死。
“我....没问题!走!”
猎手们从不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类的蠢话,无论情况变成了什么始料未及的样子,不变的规矩也还有一条:适者生存。
将剑鞘留在了马车上,希尔洛夫逐渐地适应起这莫名多出来的沉重感,将双手剑的剑刃扛在了肩上。
尤斯提娅的大衣不像是那种贵族的样子货,至少在防护这方面没有被轻易地斩裂。
“接下来该做的....就是验证那几个疯子的胡话了。”
......
而就在此时,位于埋骨地的另一侧,帝国边境的一座要塞中。
蒸汽炮兵与齿轮摩托骑兵已经部署就位,一切履历未满尚是过来进行实习演练的年轻战士都已经被强制遣离,替换上了圣膏军中的正规团体。
唱诗班的牧师随时就位,暗部的斥候与突击组潜伏在阴影当中,苦修者们跪坐教堂内身穿苦衣进行自残,周边的战斗修女全都从修道院中被强制征召,甚至还有几个枢机主教在此待命。
而隶属于皇家与选帝侯们的士兵们则依然在另一处营地中过着自己的边防日常,人数不多不少,他们接到了命令——除去许多的复杂外交辞令,总而言之,不关他们的事。
这便是教会所进入的边界戒严状态,除去这座要塞以外还有两座重要关口同样进入了同样规模的警戒之中,谁都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于教会的最高指挥室当中,维尔塔尼全副武装地面对着两个投影,那是另外两位被调配过来的征战骑士长。
其中一位头戴镀金头盔,只有一个T形空隙让他视物,看起来与伊莉尔的盔甲有些许相似,但头盔上还有纵列装饰的红马鬓作装饰。
另一位人的头盔则呈现出一种锥形,漆金的护甲内部还包着层长长的白布,并没有遮挡住面容,露出所有者那黄褐色的皮肤与中年人饱经沧桑的脸。
“乌尔班修会一切正常,炮兵阵列部署完毕,齿轮摩托队燃料充足,所有器械气压值处于正常水准....”
微笑的圣母兜鍪下传来的却是首席征战骑士那如冰冷钢铁般无起伏且言简意赅的汇报声:“布鲁图斯兄弟,萨拉丁兄弟,你们二位准备如何?”
“百夫长们刚刚完成清点,第一步兵团时刻可以投入战斗。”
“马穆鲁克补给充足,精神状态安定,支援的永生军们求死意志稳定在正常水准,可以随时作战。”
教会不是守旧的代名词,在内部斗争的过程中也吸纳了许多来自异教徒的知识与军队训练方式,在加以改进后便铸就了圣膏军以外的特遣军团。
布鲁图斯与萨拉丁,第一步兵团与马穆鲁克军团的领导者,唯二两位不存在固定驻扎区的征战骑士,再加上另一位同僚派遣过来支援的永生军分队。
配上指挥权暂时交移给维尔塔尼的乌尔班蒸汽修会,边境被教会暂时铸就为了一道隔绝埋骨地之外所有异族的壁垒。
而这一切都只是单单为了防御某个在之前的教会潜入活动中被上报的存在。
不老教宗坚信,对方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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